明天再加油吧

爱狗之人

半架空分手文学

全篇都在把德米特比作狗

但考虑到严格意义上莱昂才是更狗（。）的那个，狗夫夫很平等，谁也不比谁高贵

以上OK？ ↓↓

　　莱昂图索养狗但实际并不怎么爱狗。孩童时父亲告诉他训人如驯兽，在正式成为首领前先学学怎么把狗养好，于是他就照做。在他寂寞而枯燥的成长过程里，三只野兽成为最佳玩伴。后面德米特里来了，慢慢取代了它们的功能。

　　他在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它们严格意义上其实是狼。两种血脉混在一起，占多的部分决定命名。桀骜不驯的一群野兽，除了莱昂图索谁的命令都不听。它们在他出行时逡巡两侧，比任何护卫都令人胆颤。因此莱昂图索极少需要侍从，只在那些不方便兽类出入的场所才会把德米特里叫来，让他在身边跟着。

　　第一只狗丢得毫无预兆。它在清晨悄无声息地消失，没留下任何足迹和血渍。

　　莱昂图索并不多么难过，但还是出动了家族的人在城里找，一无所获。停止搜寻的那个黄昏，他站在家中落地窗前，遥望暮色中遥远的荒野。德米特里走进房间时，年轻的继承人说：

　　“我很少想起来，它们其实是狼。”

　　他的话语丢在被呼吸染出白雾的玻璃上。被模糊的倒影里，莱昂图索观察着来者的反应。余下两只野兽各趴在屋中一角，绿眸冰凉，对于同伴的消失比它们的主人更不在乎。德米特里笑笑，半晌才开口。

　　他问莱昂要不要喝点什么。

　　第二条狗死于预料中的意外。它在莱昂图索遇袭时追击出去，再也没回来。贝洛内家族的人于一条巷子里找到了它和若干鲁珀人支离破碎的尸骸。

　　这条狗得到了和人类同级的体面葬礼，只因为它是莱昂图索·贝洛内的狗。仅此一种身份，就比很多人高贵太多。

　　雨中的墓地，莱昂图索沉默地立于墓前。德米特里在后面为少主撑伞，忽然感觉裤脚被什么撩了一下。他低头，发现是最后剩下的那个畜生：它黑到极致的毛被雨打湿，贴着狭长的身形，一双狼眼散发幽光，像个瘦骨嶙峋的鬼魂。它凝视着德米特里，像在发起审问。

　　德米特里回以同样锐利的视线，然后突然微笑起来。

　　当天回到贝洛内宅邸，他跪在莱昂图索面前，亲吻对方褪下皮革手套后微潮的手背。莱昂图索显得有些迟疑。他沉默地抽回手，放在部下的头顶。他抚摸德米特里的耳朵，揉搓薄弱的软骨部分，像过去奖赏他的宠物一样。而忠诚的德米特俯首噤声，除了微微的颤抖外无比顺从。

　　他的世界沉于近在咫尺的轰雷中。

　　第三条狗不见时，每个人都学会了心照不宣地沉默。此时的贝洛内家族每天都在重复着大量的失去和获得。争斗的乌云压在每个人头顶半臂远的位置，没人在意一条狗。

　　莱昂图索终于有机会收拾过去的物件。他把多年来给狗们用过的项圈、玩具和护具等物全部放进箱子里。工事将近尾声时，德米特里才姗姗来迟，身上沾满污泥、雨水和血，但表情相当愉快。他询问是否需要帮忙，莱昂图索摇了摇头，转身吩咐别的手下明天把箱子扔掉。等房间内只剩下二人时，莱昂图索才问：“你去做什么了？”

　　“处理麻烦，”德米特里说，“和平常一样。还能做什么？”

　　“我最后的狗也丢了。”莱昂图索没有看他，“只能先如此。现在这种局势下，没工夫管它们了。”

　　“或许就是自己想走了。你又忘了吗，它们其实是狼。”

　　“无所谓，”莱昂图索说，“是狼是狗都没区别，德米特，我不在乎。”

　　——即便再怎么聪慧，狗依然是狗。多么可靠，也无法心意相通。

　　那天，莱昂图索站在他们从小长大的屋里，对面是狼狈却欢欣的德米特里，错觉自己立于血雨倾盆的荒原。

　　即便再怎么忠诚，狼依然是狼。

　　这样同出同进的日子很快就要结束了吧。望着德米特里破损衣袖下的爪痕，贝洛内的少主让指甲扎入掌心，一点点驱散软骨触感的留存。

　　他想，果然我不是爱狗的人。